杂食仓鼠

【松岛s/勋在】勿忘草（六）

求上天赐我一个理想的offer吧……2020应届生真的要死了

感觉现在粉松岛的人真的越来越多啦！开心！

我是不是实现了我抛砖引玉的梦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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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漫长的岁月

李在贤的MV后来还是换掉了之前的草稿，改成了比较常见的单相思剧情。金泳勋是从金善旴那边听到的这个消息，他也没什么异议，只是随便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已经知道了。连李柱延也听说了李在贤和金泳勋气氛尴尬的事情，百忙之中找金泳勋聊过几次，但也没什么进度。而金泳勋一直消极以对，的确有些和李在贤怄气的成分在内，但也有一部分是他的确有了正经事情要忙——李柱延最近杀青了。

李柱延饰演的少年公子夹在家族和朋友之间煎熬，最终在选择为了理想和友情牺牲，用自己的生命铸成了君主指向官僚阶层的利剑，铺就了少年君主成王之路的第一个台阶。剧情播出之后在网上又掀起了新一波热潮，大批粉丝在论坛上刷出了几十个热帖，眼泪哗哗地大呼心痛，李柱延的人气几乎是瞬间就升上了接近一线的级别。

再次到公司上班的那天早上金泳勋在家门前的玄关前站了很久。他记得很久之前他还上高中的时候，每天早上出门之前母亲都要他站在玄关的穿衣镜前，仔仔细细地检查自己的穿着和仪表，才能放他出门去学校。

“一个人的仪表和打扮举止，就形成了世界对他的第一印象。”母亲曾经认真地这样教导过他，“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们家在玄关放置这个穿衣镜，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出门前，要整理自己的仪表；出门后，要正视自己的不足，改正自己的过失。”

金泳勋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上次他这样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的时候还是前生，他在家里小住了一段时间，重新离开家前往学校给自己的硕士毕业答辩收尾。那时候他还穿着夏天的短袖T恤，带着黑色的框架眼镜，头发也梳成乖巧的学生刘海，扁着嘴和家人道别。而现在已经进入了冬天，金泳勋已经换上了厚厚的长大衣，里面穿着规整的黑色西装。他之前早就为了采访和红毯配了隐形眼镜，摘掉了黑色的厚框眼镜，刘海也专门请美容室做过发型，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都和之前的学生样子已经完全不同，开始渐渐显现出社会人的氛围。他之前走红毯的时候定制了几套充场面的西装，孙英宰给他配了价格颇为昂贵的定制胸针，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确有几分高冷总裁的气质。

死而复生并没有让他的一切都回到一开始的原点。经历了走投无路的绝望之后，金泳勋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到之前一样天真烂漫的状态了。前世的记忆一方面成为他能够避开弯路的指引，一方面也成为了压在他心口的巨石。金泳勋摸着胸前漂亮的胸针，将前世的所有时间线又在心中过了一遍。

前世到冬天的时候，李在贤已经发表了最后一张专辑，专辑准备的过程他没什么太多时间去关心，大概就是在尽量节约预算的前提下仓促地完成了制作。专辑的反应仍然很出色，但金善旴也提起过粉丝们对公司的长期不力产生了激烈的不满，李在贤夹在公司和粉丝之间总是有许多为难之处。金泳勋现在想想，觉得这些事情大概都成为了埋在地下的炸药，最终才会如此猛烈地爆发出来。

金泳勋想早点到公司来看看，一大早便已经到了公司。他像重生后第一次来到公司一样慢慢地一层一层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地看过去，很多之前人声鼎沸过的办公室现在都被闲置，已经在几个月里蒙上了厚厚的灰尘。金泳勋伸出手指想擦一下，但临到碰到的时候还是收起了手。

走到五楼的时候他倒是突然遇见了没想到的人。李在贤正好从工作室里出来，看见他就僵在了原地，两个人在走廊里面面相觑。金泳勋在尴尬的间隙上下扫视他，李在贤大概是熬了一整宿，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头发卷成一团整个人缩在大号卫衣里，像摆在商场里的那种精致可爱的小熊玩偶。金泳勋被他这副莫名透出点慌张的样子又弄得心软起来：“又熬夜了？”

“不是……”李在贤似乎对他主动开口搭话有些意外，但还是回答了，“善旴应该和你说了，这次MV里有些演技的部分，所以我有点担心来着……”

金泳勋一猜他就是又自己关在工作室里苦恼，干脆主动提出帮他看看练习的成果。李在贤领着他进了工作室，又从工作室的小冰箱里翻出一瓶咖啡来递给他：“没有冰美式，你就喝点这个将就一下吧。”

金泳勋把瓶装的咖啡拿在手里，看着李在贤从桌上乱七八糟的稿纸里翻出被他画得乱七八糟写满各种备注的分镜稿。李在贤在演艺圈一向是以全才著称，只有金泳勋知道他私下里做出过多少努力才维持住这个人设到今天。他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咖啡：“就只是一点镜头而已……而且反正是你自己的MV，大家也都知道你是第一次尝试，做得没那么好也没什么的。”

“是吧，善旴也说来着，说我有点太严肃了。”李在贤笑笑，但是笑里却没带上几分真正的笑意，反而让金泳勋看出几分苦恼的意味。他又想起上次金善旴对他说起的话。

“其实贤在哥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吧。”金善旴有次无意说起，“感觉贤在哥对我们周围人的要求反而没有很高，有时候有点好奇，是贤在哥觉得需要自己来填补我们的不足所以才格外努力，还是贤在哥只是在工作上过于完美主义了。”

金泳勋捏着手里的咖啡，犹豫了很久——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适合说这些话——才开了口：“偶尔有一次做的没那么好也可以的。”

李在贤惊讶地抬头看着他。金泳勋手里反复摩挲着咖啡罐，感觉自己心里无法外露的紧张都表现在了手上的动作上：“总是做得好当然好，大家也都会觉得很棒……但其实偶尔有一次做得没那么好的话……大家也都能理解的。不是有那个说法吗，那个什么……人性美这样。”

李在贤盯着他看时几乎是像面对镜头时一样习惯性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金泳勋被他认真的表情看得更加紧张起来——明明我都已经面对过那么多投资人或者更加难堪的情况了，他在这其中还分神地想——继续往下说：“额……这么说吧，你看柱延，他也不总是什么都做的好的啊，但是粉丝们还是很喜欢的，就……嗯……觉得很可爱？这种……”

李在贤忍不住笑出来：“柱延本来就挺可爱的啊，”他说，“但人和人又不一样，我又不很可爱。”

“我觉得……这是粉丝们对我们的期待不一样吧。”李在贤笑完又真挚起来，“柱延的粉丝就是喜欢那个样子啊，所以才喜欢柱延不是嘛。但是我的粉丝……”应该不会喜欢。他把剩下的半句话吞到了肚子里，自然地错开了金泳勋的视线，“粉丝们也期待了很久啊，对这张专辑。不管怎么说也有整整一年，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金泳勋也失去了笑意。他又想起前世李在贤在公司经济情况不佳的境况下被迫仓促发表专辑的情境，李在贤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剑扎在他心上。金泳勋说不出自己心里现在是愧疚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只能也尽量自然地错开视线将咖啡罐放在了一边。

“其实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你……上次我不是说过么，反正就是你有心事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对善旴也好柱延也好，就说出来的话……会好很多。”金泳勋叹了口气，“其实善旴也来和我说了，觉得你……”

“比起压力很大什么的，我觉得也是必要的吧。为了完成更好的专辑，更好的歌曲的一种努力。”李在贤说，“总是要一直想着去做的更好，才能更努力去发展自己，才能做出更好的音乐来更好的舞台来。”

“可能这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习惯吧。在练习生时期养成的一个习惯。”李在贤说。他的刘海长长了一些，垂下来半遮住了眼睛。他没有抬头看金泳勋，而是看着自己的脚尖和金泳勋的膝盖中间的某一个点，看起来有种不明的温顺：“练习生的时候不就是那样吗，每天练习，月末的时候有月末评价这样。”

金泳勋说：“我听哥说过，你在公司练习了很久来着。”

李在贤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又包含了很多金泳勋难以理解的部分：“是啊，所以好不容易机会才来到我这里，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才行。不能让给我机会的人失望，也不能让我自己对自己失望。”

“从那时候开始大概养成的这个习惯吧。不管做什么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和可能性去做。”李在贤说，“就像你说的，我之前练习了那么久，第一次承勋哥对我说在贤你来试一试的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一辈子记住这种感觉。机会终于也有一天降临到了我的身上的感觉。这样我才能一直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不让周围的人失望。”

金泳勋觉得有什么东西哽住了自己的嗓子：“我哥从来没对你失望过。”

李在贤只是笑了笑。金泳勋赶紧解释：“真的，我哥在家也经常说起你的，在他心里你又懂事又有才华，总之比我强多了……他也和我说过的，希望你不要总是那么逼着自己，总是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来着。”

李在贤这下直接笑出了声。金泳勋尴尬地停下了话头，所幸李在贤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的样子，只是一边笑一边说：“那不是挺好的吗。”

金泳勋只撇了撇嘴：“我哥要是知道你为了不让他失望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大概也会很伤心的。”

“不只是承勋哥了。”李在贤也收敛了笑容，“我就是觉得……不能让爱我的人失望罢了。”

“承勋哥也好，粉丝们也好，就像我刚才说的，大家应该都是有自己的期待值的吧，想在我身上看到怎样的面貌，应该都会有自己的预期的。如果没能满足那种预期的话，那大家不是应该也会感到失望，之后离开吗。”

金泳勋终于抓住了一点线索：“你很怕吗？”

李在贤疑惑地看着他。金泳勋抓住了他靠近自己的那只手：“如果粉丝们失望的话，可能就会离开你；如果公司失望的话，也可能会放弃你……”

李在贤想把手抽出来，但是金泳勋紧紧地抓住了他。两个人无声地较着劲，最后还是李在贤先松了手。金泳勋顺势拉住他手腕拽了拽，但李在贤只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

金泳勋觉得自己心里又像是被不知名的小虫子咬了一口一样疼起来，似乎不注意就会一样变成难以痊愈的伤口。李在贤却只沉默了一会儿，就又似乎没受到什么心情影响似的对他笑了笑：“其实也不难理解对吧。本来人不就是这样的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李在贤不是喜欢讲自己的难处的人，金泳勋不想打断他难得愿意敞开心扉的时刻，便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一点点讲着：“我从小不是就自己生活么，后来上着初中想着将来要做点什么呢，想来想去想成为能被大家喜欢的人，而且……这么说有点那个，”他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周围人好像都觉得我长得还挺好看的，所以就想，啊，不如去做艺人好了。”

“其实我也怀疑过很多次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李在贤张开了自己的手指，被金泳勋顺势扣住，“其实我真的很怕生来着，练习生的时候又不知怎么就不是很合群，结果就一直自己独来独往的。这么说其实有点那个吧，像是无病呻吟一样，但那种时候人不就会产生那种想法吗。”他深吸了口气，抬眼重新和金泳勋担忧的视线对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资格……去获得别人的爱，获得别人的喜欢或者认可。”

常年学习文学专业带给金泳勋的想象力和共情能力在这一刻发挥了强大的效力，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了李在贤的意思。大概是他的表情真的过分难看，李在贤看了他一眼之后反过来安慰起他来：“不过好在还是有人认可我的呀，所以机遇才能来到我这边。”

金泳勋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无颜面对这一切了。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难以理解对于李在贤来说，在失去人生方向的迷茫和无望当中对他伸出手来的人在他心里，能占到多大的位置。他只能僵硬地扯扯自己的嘴角：“那你上次说，他不会向你走过来的话……”

“就像是现在你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有那么多人都在爱着你一样，”金泳勋觉得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温柔洒脱一点，“在你这样喜欢着一个人的时候，也一定有一个人也一样，这样一直喜欢着你的。”

李在贤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金泳勋急急地打断了他，“你总觉得粉丝会失望，周围的人会失望，但其实大家都不会失望的……”

李在贤的手指扣紧了金泳勋的手，他似乎有些动容，望着金泳勋的眼神闪烁不定。金泳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表情诚恳一点，显得更有说服力一点：“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啊，你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就算有一次稍微没达到你自己的期待，对大家来说也是很好的。大家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什么都做得好，什么都不用操心，就只是喜欢你这种风格，喜欢你而已。就算是你做的没有那么好，大家也不会失望，至少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李在贤还是定定地看着他。他眼眶在工作室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发红，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金泳勋看着他瞪大眼睛抿着嘴唇，感觉自己似乎也有眼泪在慢慢漫上眼眶，只好欲盖弥彰地上前把李在贤抱在怀里。体温相触的一瞬间，金泳勋又想起在漫长的岁月之前，李在贤也曾经这样像是春天飘落的花朵一般落进他的怀中。他闭上眼，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大家不会都离开你的。至少我不会。我发誓……”

“我不会离开这里，不会离开你的。”金泳勋说，“我这辈子，永远永远，即使到我死的那天，我都不会离开你。”

——TBC——

*是的其实这句话是前世李在贤说过的话（翻翻前文应该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