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食仓鼠

wb 杂食草
薄云隔退路,细雨断前程

【93s】向阳生长(三)

专业知识部分都是我瞎编的我不是学医的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

错了请责怪百度(狗头)

太久没糖我感觉我这种没存稿的拖更选手

已经处在跑路边缘

但是!!!!新歌大家都听了吗!!!!

我一定要说!!!!!我太爱这首歌了!!!!!

(除了生蚝的歌词)














第三章 关于过去的梦是混着血的黄沙

金永斌曾经觉得,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刻可能是他人生的巅峰。他大学入学时就是首席入学,大学期间也一直保持了和入学时一样的水准级的成绩,毕业前和金仁诚一起被评为优秀毕业生,还拿到了在院里留任的名额。他在几个对他都表露了很积极的意向的科室中间选择了一直很照顾他的导师所在的牙科,在医院一边实习,一边等着毕业就可以顺利入职,加入被无数人艳羡的队列。

他毕业时发生的事件不只是首尔医大附院里知名的事件,甚至在社会新闻上也滚动播放了相当长的时间。牙科的一位患者的家属认为医生在给自己家人医治的过程中强行要求自己的母亲进行了不必要的检查,加收了巨额的诊疗费,因此产生积怨成疾,带刀潜入医院后袭击了主治医生,直接导致医生抢救无效去世。由于首尔医大附院本来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医院,首尔医大附院的医生也都是国内顶尖水平的医生,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很高的关注度,医院门外当时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都试图拿到事件相关的第一手新闻,后来由于造成了耽误救护车急救的风险,院长亲自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后要求记者撤出了医院周围的地区。

同一件事情,写在新闻上的时候,尽管标题会起得更抓眼球,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引起一时的义愤之后,也就渐渐被丢弃到记忆的深处了。也许过几年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的时候,人们也许会说起,啊,前几年不是也有类似的事情么。但是对当事人来说,同样的事情却会刻在骨子里,不会说出来,不会写出来,但他们的行为模式、思考方式,都会跟着发生难以想象的改变。

出事的医生是金永斌的导师。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去了楼下检验科取患者的检验报告,回来的时候就远远听见惊恐的尖叫。他赶紧往科室的方向跑去,路上被急匆匆赶来的警员们拦了一下。警员们很快越过了他,冲进一团糟的诊室。金永斌僵硬地站在原地,听见科室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和叫骂声,东西杂乱地掉到地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警员们拖着一个人从科室里出来,金永斌从他爆着青筋的扭曲表情里好不容易认出是之前在这边办了住院的老人的儿子。他身上沾满了血迹,旁边的警员拎着装着弹簧刀的塑胶袋,整个空间内都弥漫着血的铁锈味。金永斌心里惊疑不定地充满了不善的预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后退了几步混入了人群中,看着同事们急急忙忙地冲进去,过了没一会儿便推着病床出来,一瞬间就消失在电梯里。金永斌看着病床的滚轮在地面上压出长长的血痕,直到警员们离开视线,才鼓起勇气走到自己熟悉的诊室门口。

一次失血量超过身体的20%或1000毫升以上就会出现休克甚至危及生命。金永斌从大学开始就无比牢固地背下来过这句话,但这一刻这句话里的数字才无比实际地在他面前具象化成真正的血液。金永斌像中了魔一样慢慢地往科室的门口走过去,熟悉的办公桌和瓷砖上布满了喷溅状的血迹,地上都是杂乱地分布的血脚印和辙痕,向着他的方向像是邪灵生长的畸形利爪向他抓来。金永斌惊醒一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地上杂乱的血痕被他踩到,添上了不一样的脚印,连他后退踩到的雪白瓷砖上都是血色。他惊慌失措地向后退,但踩出的血印像经久不散无法摆脱的噩梦,追着他一步一步地印在洁白无痕的地砖上。金永斌惊恐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腿一软险些被自己绊倒摔在地上,好在有人在身后拉了他一把,眼睛也被从身后蒙住了。金永斌惊魂未定地抓住了身后人的手臂,被顺着力道拥进怀里。他刚要拼命挣扎起来,金仁诚就开了口——他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花了很大力气很久时间,终于传递到金永斌这里。

“别看了,”金仁诚在他身后说,“我就在这儿,别看了。”

那之后医院给金永斌放了几个月的长假。虽说是让他放个长假之后整理一下心情,但实际上他作为导师生前最看重的学生,毫无疑问地成了案件的重点参考人,隔三差五就要去警察局接受问话,一遍又一遍回忆再陈述他所知道的事件的全过程。

这个过程当然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在医院工作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很挑战人的心理极限的事情。金永斌毕业的时候院里曾经向他推荐汇集了几乎首尔医大所有的顶级精英的肿瘤外科,但是被他回绝了——金永斌自认不是个能看开的人,要留在肿瘤科也意味着更经常接触那些几乎要走到生命尽头的病人,这件事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事实上关于这位病人的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太清了——他说的是那种需要为了配合调查描述的事件经过——对他来说,包括对他的导师来说也是,这次出诊也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问诊罢了。比起什么病人的表情、语言之类的,留在他记忆里的更多的是诊疗记录上对病人的病情描述——这样说的话,似乎听起来过分冷漠,某种意义上又有着过分的温情。

当时金永斌和金仁诚已经在医院附近合租了一段时间。金仁诚当时就在肿瘤外科实习,每天忙到很晚才回来,金永斌往往还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即使看见了好笑的片段也不笑,只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金仁诚在厨房热了下刚才下班顺路买回来的炒年糕端到餐厅坐下,吃了两口又放心不下地端起来走到金永斌身边坐下。他自己低头吃了两口,见金永斌没什么反应,又叉起一根递到他嘴边。

金永斌只吝啬地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我不吃。”

“哦,我……”金仁诚低头看了看孤零零地吊在叉子上颤颤巍巍的年糕条,“我以为你想吃……”

都什么和什么。连金仁诚也自己觉得自己的话十分尴尬,只用叉子在碗里搅来搅去。金永斌只盯着茶几上的花瓶,金仁诚搭话的话就跟着说几句,但讲了笑话也不笑,只剩金仁诚自己故意夸张的笑声在客厅回响,最后他也自己尴尬得停了下来。

金仁诚那天是从护士们那边听说了牙科的事情才急急忙忙赶过去的。他怕惹出额外的事端,把白大褂扔在自己的科室飞奔到牙科的楼层,正看见金永斌呆站在诊室门口发呆。他拖着呆若木鸡的金永斌下了楼,替他向院里请了假,又拖着他回宿舍。没过一会儿派出所那边就来找金永斌去问话,金仁诚不放心,又自己请了假陪着他去问话。金永斌在里面回话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坐着,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忍不住伸着脖子探头探脑,但最后也的确什么都看不见。过了好一阵子预审室的门才打开,金仁诚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正撞上往外走的金永斌。当时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只能匆匆先拉着他向后面跟出来的警员们询问情况,得到可以回家但最后需要配合调查的答复后就赶紧问候道别之后离开。

金永斌整个过程都表现得晕晕乎乎的。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或者是动作,只懵懵地跟着金仁诚走来走去,被问到了问题就点点头或者摇摇头,乖乖巧巧的看起来十分听话。金仁诚拉着他在派出所门口打车,金永斌就乖乖地跟在他身后。金仁诚不放心地拉着他的手牵着他走,他也不会反抗,只乖乖地被牵着在路边拦车。

在派出所的期间他们已经收到了导师去世的消息。金仁诚是在预审室外接的电话,通知他的老师知道他也在派出所,简单给他讲了情况,又告诉他情况已经通知了警方,嘱咐他多关照一下金永斌就挂了电话。金仁诚猜到他也接到了消息,但也不敢贸然提起,只能在回程的出租车上时不时就偷瞟他的脸色。

说到底金仁诚也不能一直24小时守着他。很快院里就下了通知,让金永斌在家休息并随时配合调查。金仁诚白天在医院上班,晚上回来的时候金永斌往往也刚回来,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从事故发生之后金永斌世界的每一件事情都乱套了。他不再每天按时去医院上班,只每天待在家里。其实如果可以选的话他更想去上班,虽然已经被封起来的科室和闲言碎语满天飞的医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心的环境,但至少可以找点事情做,不必只是这样每天坐在沙发上,盯着阳光和阴影的分界线逐渐从阳台到客厅,又逐渐从客厅到阳台。相似的地砖花纹上明暗分界的对比让他又想起那天逐渐发黑的暗红色逐渐凝固在白色的地砖上的样子,搅得他头疼得不得安宁。到了晚上他也很努力地想睡着,但白天的胡思乱想又不由自主地钻进他的脑袋里。

调查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金永斌开始逐渐恢复出勤,每周有两三天前往医院上班。他没有回自己之前上班的牙科,而是到不太接触患者的后台科室协助做研究工作,回到了以前读研的时候的研究状态。有天下班的时候他在医院门口被一位老人拦住,金永斌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住了胳膊。

“孩子啊,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金永斌几乎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老人带着颤抖的哭腔不由分说地就冲进了他的耳朵,“孩子啊求求你,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金永斌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医院的保卫科很快得到了消息,保安立刻就赶了过来,但是大家谁也不敢对一位老人做什么,生怕一不小心又出了什么事情,只能想办法想劝她离开。周围的人马上就越围越多,金永斌站在人群中间,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老人血管突出的干瘦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被抓住的部分周围都泛起了红色,想也知道一定留下了深深的印子。保安们也不敢上手去拽,几个人手足无措地被逐渐扩大的议论声围在中间指指点点。老人的哭求一声比一声强,甚至后来直接要跪下来,金永斌想拉他,甚至想不如点头答应算了,可是他就是像嗓子眼卡着一大块苹果一样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那天他拖到很晚才回了家。他回家的时候金仁诚还在加班,金永斌扶着沙发的老扶手颤颤巍巍地坐下来,侧过胳膊来看自己胳膊上发紫的痕迹。他伸出左手的手指点了点,发热的刺痛让他呲了呲牙。金永斌站起来,翻出家里的医药箱找出药来蘸着棉球涂抹。消毒药水碰到红肿的皮肤更疼起来,但金永斌就像是丧失了感觉一样看着药水涂出了伤痕的界限。

他擦完药水收拾药箱的时候金仁诚才回来。金仁诚看起来也知道了晚上在医院大门口发生的事情,似乎想问他什么,但是又不好开口,只沉默着在他身边转来转去。金永斌被他搅和得心烦,干脆收拾了东西就回了自己房间。

大概就是在这前后,金永斌失眠开始严重到需要定期购买催眠药物。他理智上很清楚自己需要去看心理医生,至少需要去做一个心理咨询,但他却无论如何无法成行。本人就是医生这件事在这时候却成为了他去求医的阻碍,金永斌休息在家的时候偶尔从柜子里翻出吃剩的药瓶摇一摇,打开看看还剩下多少,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事件调查其实一个月左右就结束了。逐渐事态在医院里也平息了下来,曾经在医院门口每天徘徊的那位老人也不再到医院来,牙科重新安排了值班表,连中午吃饭的食堂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大家都重新集中在自己的日常中,为了自己负责的工作和患者忙碌着。等到这件事再出现在大家的议论里,就是分配科室的时候——金永斌自己交了志愿,决定去阅片室做写报告的专门医生。

他没事先和任何人商量过这件事——就连作为室友的金仁诚,也是在导师那边听到了这个消息。金仁诚趁着午休的时候从楼上的肿瘤科跑下来,拦住要去吃饭的金永斌,却不知道自己能质问他什么。他只能在金永斌堪称平静的目光中慢慢放下拦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

阅片室不需要早出晚归地加班,也不用在看诊之余拼命跟着导师熬夜做项目。金永斌这下和金仁诚的作息几乎完全错开,两个人经常连续几天都没有见面的机会。金永斌每天深夜的时候躺在床上盯着手机,都可以听到金仁诚晚上开门进来的声音。他静静躺在床上,听着金仁诚在玄关换了鞋,接下来传来冰箱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微波炉运转的嗡——“叮”地一声,他又听到金仁诚“嘶”地吸气和小声呼气的声音,大概是被微波炉里的热菜烫到了。这时候金永斌就会下意识地从床上一下坐起来,但下一秒又会定格在了原地。他在床上攥着手里已经自动熄灭了屏幕的手机,听见拖动椅子和筷子与瓷碗敲击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就能听见洗碗的哗哗水声,再接下来就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这时候他的心脏就会止不住砰砰地跳起来——然后脚步声会在他的房间门口只停留一下,就又转进对面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其实现在想想,金仁诚当时应该是很想和自己好好谈一下的。但是金永斌说不上自己当时是害怕还是愧疚,还是只是单纯觉得丢面子,总之他固执地选择逃避和金仁诚的一切见面。时间久了金仁诚似乎也放弃了,两个人真的成了互不干涉的室友,平静又界限分明地过起普通的合租日子。

金永斌下了班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心里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但又不想说出来让弟弟们担心,只能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开门声,金永斌“蹭”地跳起来冲向房门,和正在玄关换鞋的金仁诚面面相觑。他一下想不起来该说点什么,只好清了清嗓子:“回来啦?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有点事岔过去了。”金仁诚只甩给他一句一听就是敷衍的回答,就自顾自换了鞋进来。他这副和平时大相径庭的样子让金永斌有些无从下手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呆呆站在门口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对面房门里,顺便还把房门关得紧紧的。

金永斌一头雾水地站在房间门口。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金仁诚随手甩上的房门,被身后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赶紧先小心地关上房门扑向手机。

“哥,你有联系上仁诚哥吗?”李在允急急忙忙的声音传来,“哥,我终于在路云那边问出来了,仁诚哥负责的患者前段时间血检HIV阳性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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